兩個人捧著碗面對面坐著喝湯，此時已經快十點鐘了，他都沒有要出門的意思，她沈吟了一會，還是問出了口，“你今天不用上班的嗎？”

他喝了口湯，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。

“那以後還去嗎？”她問的小心，生怕觸碰到他的不如意之處，破壞了眼下的氣氛。

其實，提及這個話題就已經破壞氣氛了。不過這是避無可避的，早晚都要面對的。展凡舟也沒什麽可隱瞞的，所幸和她全盤透露，“昨天我送媽回去，把話都說清楚了。既然凡塵回來了，展騰的爛攤子就交給他去處理吧，我樂得做這甩手掌櫃。我打算趁這段時間閑下來，把法國酒莊的生意處理一下，收回資金，以後就在H市，找個差不多的商鋪做點事情。”

霍麒麟聽他說的輕松，心底不免猜測，是他主動卸職，還是因為他的忤逆而被迫卸職……不管真相如何，她都不想再追問了。他既然已經規劃好了兩個人的未來，她就會一心一意的支持他。

展凡舟見她黑亮的大眼滴溜溜的轉，心底有些沒底，“麒麟，我現在真的是沒權沒勢了。除了還有點不多的錢，能帶你奔小康，別的我什麽都沒有了，你後不後悔？”

“你怎麽說這話？”霍麒麟不高興，“我難道是貪圖你們展家的名聲勢力才嫁給你的嗎？”他這才突然想起，她是貪圖他這個人才嫁過來的，哪怕那時候他是個傻子……

心底的憂患一掃而空，他搖頭失笑，“也是，我竟然對我的魅力這麽沒信心，實在不該。”

“別自戀了好嗎？”霍麒麟哭笑不得，話題一轉，道：“那你今天有什麽打算？”

“下午約了朋友喝茶，你要是沒事就一起去，是你認識的人，男的。”末後這句是特意說的，霍麒麟失笑，“男的啊，那多沒意思，我還是不去了，兩個大男人能有什麽好玩的話題。”

他挑著眉，“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，我約個男人你很遺憾？那不如換個女的？”

“你試試！”她不甘示弱的挑釁。

左右不過一句玩笑話，展凡舟也不和他計較，“得，你現在是皇後，我惹不起。”

霍麒麟得意，心情好了就大包大攬的將刷碗的活兜下了。也實在不好意思叫他做了飯又刷完，這樣的話欺負人有點太明顯了。

等她從廚房裏出來，展凡舟已經收拾妥當，正在接電話。霍麒麟擦著手跟著他到門口換鞋，然後在他臉頰親了口，無聲的說了句早點回來，將他送出門去。

展凡舟走後，霍麒麟坐在沙發上看了會電視，百無聊賴，決定去看看媽媽。從看守所出來以後，她還一直沒去過，先前是顧著和他鬧矛盾，躲著媒體，現在既然到了這步田地，也不怕了。

起來梳妝打扮了一番，提著小包出門去了。

昨夜大雪，今天卻是艷陽高照，氣溫又暖了幾度，陽光照在人的身上，有種懶洋洋的感覺。

下樓的時候忽然想起昨夜的紙人，等走到樓道口的時候發現紙人都不見了，反倒有個真人坐在昨天紙人坐著的地方，曲著腿倚著門，聳拉著腦袋失魂落魄的模樣。

霍麒麟本以為是酒鬼，他坐的位置剛好擋住了門，讓人進出都不方便。霍麒麟皺眉正想是從他腿上跨過去？似乎有點不禮貌……還是將他叫起來吧。

她走過去，微微俯下身拍了拍那人的肩頭，“你好，能讓一下嗎？”他反應的擡起頭，一張略顯憔悴的臉，眼白布滿血絲，眼眶裏還有幾滴將落未落的淚珠。

這一看卻是叫霍麒麟楞住了，原來不是酒鬼，看這樣子……難不成是昨夜過世那人的親人？那人盯著她看了幾眼，卻沒有要閃開的意思，反而問她，“你有煙嗎？”

霍麒麟下意識的搖頭，自從上次毒癮發作，她用了半盒的香煙來過幹癮，抽的頭暈眼花之後再也沒碰過。

那人卻不死心，“你能為我買一盒嗎？”

霍麒麟驚詫，這人是什麽思路，哪有初次見面就叫人給他買東西的？還沒等她開口拒絕，那人就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枝鋼筆，竟然是一支限量版的派克鋼筆，正巧她也有一支一模一樣的，所以認得。

那人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禮貌，便說：“對不起，我身上沒帶錢包，我現在急需一根煙。我不讓你白買……”

接下來霍麒麟以為他會說，我將這只鋼筆押給你，沒想到那個男人卻說：“我給你簽個名吧！”

霍麒麟擰了擰眉，一般給人簽名的無外乎幾種人，她擡起眼又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，看著那憔悴的長相頗有幾分熟悉，在仔細一辨認，她心下了然。

霍麒麟有些驚訝，竟是時常在電視上都能見到的大明星，蕭乾。霍麒麟平常不怎麽看電視，對這些時尚界的明星關註的也不多，再加上平常上鏡都是及光線的蕭乾，此刻狼狽落魄的有些像流浪漢，霍麒麟這才沒有認出。

她打開包，從裏面抽了張一百元的紅票給他，“簽名就不用了，我也還有事，你自己去買煙吧！”她對蕭乾這個人沒什麽太多的了解，但是據說網絡上對他的評價很高，主要是人品好，很得粉絲青睞，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麽事，竟然變成這副樣子，要是被媒體拍到，估計又是一起軒然大波。

不過那些都與她無關，萍水相逢，又沒打算認識，她就沒放在心上。

蕭乾看著甩給他一百塊，頭也不回地走了的女人，有些發楞。其實按說他的名氣，走到哪都會引起一小片騷動的，只是沒想到在這個女人這，就好像一塊石子扔進了死海裏，連個漣漪反應都沒給他。

擡手摸了摸幹燥的臉，連續熬了三天沒睡，此刻他的精神狀態很萎頓，急需煙草的味道來醒神。估計是他現在這個樣子太狼狽了，所以那個女人才沒認出來吧……

她應該是住在這個小區內，以後見到了，在差人將一百塊還回去，也免得落了個人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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